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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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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干燥的,切切的冷,那种冷不掺杂丝毫的情分,只是纯粹的,透心彻骨的“冷”而已。一切的词汇都无法描述真实的感受。冰冷的天,冰冷的地,冰冷的风,冰冷的雪,所有的一切都在冰冷中包围着。仿若此世界只为一冰冷的王国而已。纵然雪如鹅绒般,似乎有一丝温度, 但一旦触及却会发现,那是如何的冷不可及。 此刻与外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温暖的屋内,从外进门之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会有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那种恍惚的幸福感会让人觉得似乎真的一切都很美好。奈何一切的美好又都似乎很短暂。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打碎了这一瞬间的美好。一个瘦巴巴的似小猴子般的小孩发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哭声,着实让人难以想象,这么个小小的人是如何有如此大声的哭泣,亦或是已察觉到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感慨而方如此卖力气呐喊。仿若把所有的憋闷与不顺都哭喊而出,让那刚刚有的温度也瞬间戛然而止,又再一次的陷入无尽的寒冷中。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天到晚地哭,简直把人闹死了!”一个男人咆哮着。旁边的女人怯怯的抱过孩子晃动着,轻哄着,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小妮子饿啊,都怪娘没有奶水啊!”小孩子仿佛听懂了一般,挥动着弱小的拳头,哭得更加的凶狠。男人极恶狠地瞪了她一眼道:“又养了个赔钱货,还敢这样哭”。此时,旁边一顺水的站着高矮不一的三个小丫头,大一些的也很厌烦了小不点的哭声,很不耐烦的冲她说:“再这样就把你扔了啊!”二的没什么反应,只是貌似有些无奈似的看着这个乱哄哄的局面。只有小的用她那双小手怜爱的摸摸小不点说:“小妹呀,我是三姐,别哭了,跟你玩好不好啊!”女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潸然泪下,小三妮看着娘哭也撇嘴哭开了。男人愤愤地吼了一声:“都给老子闭嘴,再不闭上,我挨个收拾!”瞬间,清净下来了,连那大哭的小不点也停止了哭声,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娘。 就这样的一家子定格了在此一刻,小不点就是任青梅,家里的第四个女孩。大的任青雨,老二任青风,小三任青霞。几个孩子的名字咋听会觉得很好听,还觉得是文化人取的。实则他爹是个小学勉强毕业的人。青字只是按家谱传了此字,本来女孩子是不能随“青”字的,可当第一个孩子降生的时候,还是有些兴奋的,虽然不满意是个女孩子,但依然还是按字给取了名字。青雨出生的那天雨大得稀奇,便就取了此字。她还是过了两年宠爱的日子,只是随着三个妹妹的陆续到来,这个家里就愈加的沉闷了。也因此她的性格里面有了分裂的倾向,也为她的人生之路布下了荆棘。 可想而知,老二出生的那天刮大风,即有了青风这个名字,她也真如名字般,对任何事皆不过于心,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如风般,想刮到哪里就去向哪里。三丫头就比那俩个姐姐要柔和很多,也许是还小,不识苦味,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个小开心果,还真是人如其名。连那个恶狠的爹也总念叨,你要是个男孩多好啊。 这个爹就是“任老横”,家里兄妹四人,只有这么一个男孩,子承父业以杀猪为生。据说他家几辈都从事此行业,故他虽人很横,但技术很好,倒也很是讨巧。 那个瘦瘦的女人,四个丫头的娘本应是个很俊俏的女子,因为岁月的流逝,满脸的愁容,她便是谢紫花。她年轻之时也是美丽的,若是在一个良好的家庭,可以成为一个公主。个子虽不高,但白皙,眼睛如明月一般。只可惜她爹谢老歪当年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主儿。待她娘怀她的时候已经是第三个孩子,前俩个都是女儿,这个大家一致都认定是个男孩子,所以她娘怀她的时候着实过了一段相对幸福的日子,当然一切都是母凭子贵。就在那种迫切的等待中,她也成了第一个在医院出生的孩子。那时正是花开的季节,医院的外面有一片紫色的野花,悄然又倔强地开放着。在经历了阵痛之后,她出生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医生说是一个女孩子之后,等在门口的家里人沸腾了,第一个就是谢老歪,大声嚷嚷着让大夫还他的儿子,可惜那会生孩子的只有他一家,自然不会被讹上。盼着孙儿的老太太也在那里抹开了眼泪,一口一个孙子地叫喊着。没有人去在乎那个小生命,也没有人去在乎那个虚弱的产妇。只有那些花在风中摇曳着,轻轻地传递着什么。她的娘因此受了刺激,产后亏血过多,病怏怏的一年多就撒手人寰了。谢紫花又多了一项罪名,命硬克母。 不久她爹便又娶了房彪悍的继母,用她奶奶的话说就是这样壮实的身板好生儿子,一年多以后,也确实给她添了弟弟,由此,紫花的日子便愈发的不好过起来。如同野花般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但却也总是一副愁苦的样子。那时的人,很是信命之类的,纵然她长得漂亮,到了待嫁的年龄也并无人敢娶她。她的爹和那彪悍的继母更是每天要骂上一通,仿若功课一般。本有个私下里要好的男孩子,怎奈家人的不情愿那段恋情便也就无疾而终。 直到年轻气盛的任老横一眼倾心于她的美貌,而让大喇叭说媒,她爹和继母就如同甩下了粘膏一样,很爽快地把她嫁出去了。刚开始,夫妻俩也确实好得蜜里调油,那时的谢紫花是她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不受人吼着,骂着,还有人疼爱着。她暗自里庆幸着,自己的人生也有如此转变的时候,那时的她是真正的美丽着,快乐着。但幸福果然是短暂的,就在她的肚皮里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出来的时候,她的幸福,欢乐便又凝结了。那个受气的谢紫花又回归了。她开始还怨恨老天的不公,慢慢的也就适应了此种生活,仿若本来的她就属于这种生活一样。那段短暂的幸福生活如同老天跟她开的玩笑一样。她背地里去求过算命的如何能得到一个男孩,那个颇有名气的大人算来算去也只是摇头,说:“你以前造孽深重,才会过此样的人生,可命里本来还是可以有一个儿子的,怎奈你偏偏又嫁了个世代杀猪的,男方祖上未积下阴德,哪里来的男孩子啊!”。当时的谢紫花崩溃了,她不知道以前自己做过什么,会如此的命苦,她试图挣扎过,但后来也就真的信了命,顺其自然了。“当娘的人,又能如何啊!”大喇叭曾经这样感叹着。 老张家也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迎来了第三个儿子。那个盼闺女的爹当看见又一个秃小子出生的时候。连名字都懒得起了,张小三便成了他的小名兼大名。老天似乎总是在与人开着玩笑,你所盼望的总是得不到,而别人望眼欲穿的却于自己是那么的轻而易得,尽管你并不需要。于是,人们总是开着玩笑说:要是换换多好啊!便皆大欢喜啊!可人生哪有那么多的皆大欢喜,总是无奈困苦似乎多了些。求之不得,又舍之不弃。 最幸福的人家怕也就是那对知识分子的家庭,俩口子都温文尔雅,也从未有过剧烈的争执,与人和善,无有丝毫的架子,堪称此地的夫妻楷模。唯独缺憾的是结婚几年了,还未曾有孩子。到处求医问药,拜佛求仙,夫妻俩为这件事情没少费心。终于怀上了盼望已久的孩子。大喇叭便四处广播开来,说“那里的送子观音真的很神奇啊!”有人私下里问过,但他们俩口子也只是笑而不答。但据大喇叭传言,他们家自那以后悄悄地供起了观音菩萨。(以至于一时间求子的都去拜那里的观音娘娘)总之,在祝福声中,父母的呵护中,吴天一这个与众不同的最具幸福感的孩子出生了。 与他同一天在医院出生的还有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子。她是一个遗腹子,她的妈妈为了纪念她当兵牺牲的爸爸给她取名韩冰。 生命就这样地绽放着,寒冷的天气也依然没有阻挡这些新的生命到来的脚步。不论是喜欢的还是厌恶的,该来的总是会来。是的,冬天来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一切都在酝酿着,生机勃发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