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稀老人儿时偷吃一只鸡 六十年后回乡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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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3月29日17:10 今日早报
　　　　
　　 通讯员 何超群 赵卫明 本报记者 魏斌
　　　　
　　 60年前，一名叫阿猫的孤儿饥饿难忍，偷吃了一只老母鸡。60年后，年逾古稀的老人从千里外的江西赶到诸暨还债。
　　　　
　　 “死”了30年的阿猫还债来了
　　　
　　　　时间已过去近两个月，但说起阿猫突然降临的事，王长彪仍心有余悸。
　　　　
　　 那天黄昏，家住诸暨东山王村的退休老人王长彪，迎面撞上一个人，心顿时一揪：这人胡子拉碴，满头白发，不正是“死”了30多年的阿猫吗？长彪惊诧万分，没想到对方马上证实了自己正是阿猫。
　　　　
　　 阿猫真名王辉灿，3岁时父亲去世，母亲远嫁他乡。孤儿的他瘦得皮包骨，好像只小野猫到处流浪，“阿猫”就是这么叫出来的。
　　　　
　　 阿猫17岁时，全国解放了，他分到了田和房子。可他突然消失了，几年后，有消息传来说，阿猫在江西采药时从山上跌下来摔死了。
　　　　
　　 让全村500多老少乡邻不可思议的是，阔别家乡40多年的阿猫，居然是来还一笔欠了60年的债———一只老母鸡！
　　　　
　　 贫穷但幸福的生活
　　　　
　　 日前，记者为追溯阿猫的还债之路，来到江西金溪县何源镇长生贯村。
　　　　
　　 “我们村数他家最穷，不过，他是个好人哩。”我们一行在一位热情的老乡带路下，走了10多里才找到王辉灿的家———一间平房，伸手可碰到屋檐。
　　　　
　　 阴暗的房内，一捆干柴码得整整齐齐，发皱的草席摊在地上，掉出棉絮的枕头……
　　　　
　　 走进大山，远远地就听到阵阵单调、沉闷的砍树声。我们没见到王辉灿，却碰到了王妻敫银花和小女儿小美，母女俩正准备把一棵山樟扛下山。
　　　　
　　 60多岁的敫银花，心直口快。她说自己原来在福建广德给人烧饭，在那里认识一个妇人，她是王辉灿的原配，她说王辉灿是个好人，自己有愧于他，如果敫银花愿意，可以去江西找他。
　　　　
　　 敫银花结过婚，公婆、丈夫的轮番虐待让她漂泊在外。冥冥中，一股力量推动她最终赶到江西，跟比她大15岁的王辉灿过起日子。
　　　　
　　 眼前的敫银花，佝偻矮小，戴顶旧线帽，一件旧棉袄。大手上，结着脏污瘀血的深口子见证了她生活的艰辛。可王辉灿很疼爱她，吃穿都让她先。敫银花铁了心要留在他身边，她把自己当作了男劳力。她说，王辉灿进山采药材去了，带了熟番薯当晚饭，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女儿让他萌发还债念头
　　　　
　　 晚上8时左右，王辉灿回家来了，驼着背，但身子骨结实。见到老乡，他疲惫的双眼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双颊涨得通红。
　　　　
　　 说起当年离家飘泊的事，老人感慨万千，但埋藏的心事却让他终日不安。说到自己七老八十了再去还人家鸡钱，老人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他说自己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偷鸡的事，直到有一次，他忽然发现，女儿手里拿着一支很精致的自动铅笔。一追问，才知道女儿是从同学桌下捡来的。王辉灿顿时火冒三丈，但也刺得内心作痛。这些年来，他一直想把童年偷鸡的事忘掉，甚至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我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我饿，我没办法……可他万万没想到，10岁女儿竟去偷笔，他叫女儿跪了3个小时。
　　　　
　　 “养不教，父之过”。王辉灿恨自己没做好样子。等女儿跪完，写了保证，他摸黑进山跪了一夜，处罚自己。从那天起，他内心萌发了回家还债的念头。
　　　　
　　 年轻偷鸡贼坚定了他还债的心
　　　　
　　 采访中，我们了解到，王辉灿还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草头郎中”。大伙说早些年王辉灿卖药看病，如果照实收，他家兴许早已脱贫致富。
　　　　
　　 王辉灿一家起早贪黑地干，7口人承包了30多亩水田。岁月的艰辛提前染白了夫妇俩的双鬓，然而，王辉灿的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还债的事。但沉重的生活负担压着他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和财力去还债。
　　　　
　　 这时发生的另一件事，让王辉灿的心灵再次受到震荡。
　　　　
　　 那天深夜，一阵狗吠声惊醒了睡梦中的王辉灿。村民抓了个偷鸡贼———本村青年小吴，纯朴民风容不得他。小吴被打得在地上直打滚。这让王辉灿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村民离开后，他将小吴扶进家敷了药。伤好后，小吴离开了村子，临行前说：“王师傅，你放心，我决不会再去干坏事了！”小吴的话让王辉灿还债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
　　　　
　　 哪怕要饭，也要了心事
　　　　
　　 就在他默默准备回乡时，大女儿突然患病，再次打乱了王辉灿的计划。女儿的命保住了，王辉灿却欠下上万元的新债，两个儿子被迫辍学。
　　　　
　　 命运仍然没有给王辉灿一个喘息的机会。半年前一个上午，他上山采药，一脚踩空，从20米高的山顶跌了下来。
　　　　
　　 王辉灿昏迷了几个小时，山上的冷风将他吹醒。他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有些事不去做，就没机会了。去年底的一个午后，王辉灿取出家里所有的300元钱，心一横上路了：哪怕是讨饭，也要回老家了却心事！
　　　　
　　 把心补上，腰杆就直了
　　　　
　　 王辉灿一到老家东山王村，就向熟人打听，被他偷鸡的阿红太婆早已不在人世，连老人的曾孙郦大胖都是做爷爷的人了，小辈们对这事一无所知。
　　　　
　　 但乡亲们能认出他，这让王辉灿很欣喜。他说清原委后掏出了50元钱，郦大胖几次回绝，但王辉灿哪肯依。
　　　　
　　 乡亲们都很感动，过去这么多年，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记得，更何况那时偷鸡也是迫不得已的，王辉灿能拿钱来还，可见品质真是蛮好的。
　　　　
　　 这样你来我拒僵持了3天，乡亲们也纷纷来劝说王辉灿。王辉灿看到多年心愿只还了一半，再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考虑先回家。
　　　　
　　 回家后，把钱寄到郦家，王辉灿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他说，自己把丢失的心补上，见了谁腰杆都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