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      页

法师开示

佛教故事

幸福人生

在线共修

经咒学习

大宝法王

仁焕法师

净土法门

最近更新

居士文章

佛教仪轨

佛友商讯

电 子 书

净土讲经

大安法师

妙祥法师

印光大师

 

素食护生

佛教问答

世间百态

热点专题

戒杀放生

梦参法师

净界法师

圣严法师

全部资料

佛教知识

法师介绍

佛教寺庙

佛教新闻

戒除邪YIN

慈诚罗珠

寂静法师

昌臻法师

热门文章

积德改命

精进念佛

深信因果

消除业障

学佛感应

益西彭措

达真堪布

济群法师


首页 -->居士文章

 田光烈教授:印度大乘佛学概述


   日期:2022/10/23 19:15:00     下载DOC文档         微博、微信、支付宝分享

印度大乘佛学概述

田光烈

释迦牟尼佛生于公元前565年,灭于公元前486年(一般传说为公元544年),年八十岁。公元前530年,他三十五岁,是年成道。

佛成道后,经过四十九日到鹿野苑,第一次为五比丘说法,开始讲苦、集、灭、道四谛,谓之初转*轮。第二次讲“四谛”在人生实践中的意义,即苦应知、集应断、灭应证、道应修,谓之二转*轮。第三次讲佛自己已实践“四谛”所应达到的要求,即苦已明、集已断、灭已证、道已修,谓之三转*轮。“四谛”以苦为根本,苦以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中之“求不得”为总因,而又以五取蕴(色、受、想、行、识等五蕴与取连结而产生的贪欲)为因中之因。五比丘中之憍陈如由闻佛所说,而证得阿罗汉果,由是三宝具足。

由四谛说而产生缘起说,认为宇宙间一切事物,都是互相联结、互相制约的。用缘起说观察人生,便产生十二因缘说。十二因缘说是与轮回联系讲的。从缘起说观察宇宙人生,便提出了三个命题,谓之三法印。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以上所述四谛、十二因缘、三法印,这些就是原始佛说的主要论点。

佛陀入灭后百余年,佛教内部由于对教义的见解不同,遂分裂而为两大派:一派叫大众部,一派叫上座部。两派展转分裂,到佛灭后六、七百后左右,就有十八部派之多(玄奘译《异部宗轮论》)。这些部派,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继承和发展了佛陀的某些教义,称为部派佛学。后来大乘佛学成立之后,便贬称他们为“小乘”。他们都主张“心外实有”、“境在心外”、“心境相离”、“心依于体”,对哲学上思维与存在的关系的基本问题,作了朴素的唯物主义的解答。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的缺点,诚如最胜子等在所着《瑜伽师地论释》上所说的:“多着有见。”“有见”就是他们不能辩证地看待问题,对宇宙间的事物,作一概实有的形而上学地理解,这样就是和佛陀所讲的“缘起”、“无常”、“无我”等辩证观点相违背了。

此时,南印度毗连婆国出生了一个最伟大的佛学家龙树。他的生卒确实年代不可考,大约是佛灭后七百年(公元150年至250年之间)的人。当时小乘有部、譬喻、分别论等争论异常激烈,外道如胜论、譬喻等也组织完成,各树异帜。南传大空派方广部的方广道人一派的思想,是大小乘过渡时期的产物,见解又驳杂不纯,学术界的思想异常混乱。这时大乘经典陆续出现,如讲性空幻有的《大般若经》、中道唯心的《华严经》、《宝积经》,弹偏斥小、叹大褒圆的《维摩诘经》,开权显实、会三归一的《妙法莲华经》,还有宣扬东方妙喜世界的《阿閦佛经》、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经》、结合净土与般若思想而成的《般舟三昧经》与最最特胜的《首楞严三昧经》(首楞严有健步如飞之意。《涅槃经》二十七谓首楞严三昧有五种名:一者首楞严三昧、二者般若波罗蜜、三者金刚三昧、四者狮子吼三昧、五者佛性,随其所作,处处得名。菩萨修行,须经十地,地地都修三昧,最后一地名首楞严三昧,由此三昧一跃而入佛地),此外还有《华手经》、《思益梵天所问经》等等。这些经典,虽已甚流行,但无人弘扬,在混乱的佛教哲学思想界不发生扫荡廓清的作用。所以《龙树传》上说:“世界法中律涂甚多,佛经最好,以理推之,故有未尽,未尽之中可推而演之以悟后学,于理不违,于事无失,斯有何咎。思此事已,即欲行之,立师教戒,更造衣服,令附佛言而有小异。”

龙树面对当时的现实,本想推演佛理,另创“小异”于佛法的新宗的,但后来继续钻研了许多前所未见的大乘经典之后,他的野心被摄伏了。他于是根据《般若》、《宝积》、《法华》、《华严》诸经的要义,提倡中道。中道也名“中道观”,或简称“中观”。“中观”就是不着二边、离有离无。由“中观”作锁钥,把烦恼与菩提、生死与涅槃、世间与出世间等等大乘要义的法门都打开了。

龙树在所作《中论》第二十四品中,对“中观”作如下的解释:“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这就是有名的“三是偈”,天台宗称为“三谛偈”。此颂表明中观思想是由缘起空思想发展而来的。“众因缘生法”就是缘起法。缘起法有两方面:第一无自性;第二诸法虽空,并非全无,而有假名(即名言施设)。二者互相联系,诸法因其无自性,才是假设,因为是假设才是空。既不着有,亦不着空,才是中道。中道观,是针对有部执一切法实有,与一类大乘思想认为因缘法是空,这两种极端思想提出来的。

在《中论》开头的两个归敬颂中,还提出了“八不中道”的思想,与“三是偈”同属于他的认识论。颂云:“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出。能说是因缘,善灭诸戏论。”“八不中道”是龙树根据《般若经》里所提出的各种偏见(执着),归纳出来的。偏见不止这八种(如《涅槃经》二十七便谈到生灭、常断,一二、来去、因果等十不。他本人所作的《大智度论》七十四举出生灭、增减、垢净、来去、一异、常断、有无等十四不),但这八种也可概括一切,在他看来,这八种都是边见,执着边见,便不能真正了解缘起法,谓之戏论。戏论指一切不正确的、无用的名言概念。离开这些边见执见而不执着,则谓之“八不中道”。“八不中道”是息灭一切戏论(当时部派佛学偏执于生灭,外道偏执于常断、一异、来去等见,统谓之戏论),用般若直接证会诸法实相(境),这种对诸法实相无间隔、无中介的证会,又叫现观。它与概念无关系,谓之“根本般若”。“根本般若”必先息灭戏论,所谓“无所得”。由根本无所得再向前发展的认识,叫“后得智”,后得智重新与概念联系,由此而认识诸法实相。

对实相的认识、应用而显示的究竟境界谓之涅槃。诸法实相的完全显现谓之无余涅槃。在达到无余涅槃之前的一切实践,六度万德,无非利他,众生无穷,我愿无尽,行健不息,名无住涅槃。生死流转谓之世间,超生死流转谓之涅槃。世间一切事物的实相为毕竟空,而毕竟空也为涅槃的内容。以空为实相,就把生死与涅槃、烦恼与菩提、世间与出世间等等矛盾都统一起来了。

以上所述空、假、中三谛,八不中道,实相涅槃,这些就是龙树大乘学说的要义。龙树既然统一了生死涅槃、世出世间的矛盾,所以他对世学亦很重视。世学内容,后来归纳为五明(声、内、因、医方、工巧),他本人就是一位多才多艺的佛学大师。

龙树奠定了大乘学说基础之后,他的弟子锡兰人(今斯里兰卡)提婆继续发挥,将大乘学说的发展,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在破斥方面,发展了龙树的学说:原则上,龙树主张“破邪即显正”;提婆进而主张“破而不立”。在方法上,龙树用二分法,即破有破无而得中道;提婆用三分法,即破有破无之外,亦有亦无亦破。在方式上,龙树多用假言推理,即先假设一论题,然后加以否定;提婆常用双刀论法,即提出的论题是两面,从两面推论,得出两者都不能成立的结论。观行方面,在龙树空观的基础上,他进而提出破想的观法。三论宗谓之“破想不破法”,想包括想(识)与所想(境)两方面。提婆破想的重点,不在能想而在所想,所想即诸识所行之境。观境无我,无我即无颠倒,无颠倒即无识,无识即诸有(三有指生死轮回)悉无,五蕴皆空。

再次,龙树认为佛说有时用世俗谛,有时用胜义谛,谓之二谛,世俗谛所讲的道理,是语言文字来表达的、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常识;胜义谛却只有用“现观”才能得到。但如要使别人理解,又离不开表达的工具语言文字(世谛),“若不依世谛,不得第一义”。三是偈中所说“亦为是假名”,假名就是指名言施设的世谛;“我说即是空”就是指胜义谛。不偏于俗,不偏于真,是为中道。所以他的中道观,有统一真假二谛的意义。提婆仍以二谛分别佛所说法,但他于龙树的空(法本性)、不空(假名)之外提出真有和假有的说法。《广百论·教戒弟子品》有云:“诸世间可说,皆是假非真,离世俗名言,乃是真非假。”就是说通过语言文字所了解的都是俗有,离语言文字所了解的法才是真有,他以真假判二谛,发展了龙树的学说。

提婆的弟子有罗睺罗者,对大乘思想的发展,也做了贡献。在他所作的《赞般若偈》中,认为佛、般若、涅槃“三者一相,其实无异”。后来《大涅槃经》说涅槃有法身(所)、般若(能)、解脱(自相)等三说,就是从罗睺罗的思想发展而来的。

龙树、提婆之后,继续有大乘经出现。主要的有《大涅槃经》,阐扬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前分“一阐提”除外,后分则否)之义。其次是《胜鬘经》,说三乘归于一乘,四谛归于灭谛,继续肯定—切众生皆有佛性,而提出空如来藏(就客尘言)与不空如来藏(就本净之心言)之义。再次是《菩萨藏经》,它以“四无量”、“六度”、“四摄”为纲,而将大乘菩萨道有关的重要法门重新加以组织。再次是属于论藏的《菩萨藏摩怛理迦》,即后来收入《瑜伽师地论·本地分》十七地之一的《菩萨地》,它提纲挈领地解释佛说关于大乘道(实践方法)、果(实践效果)的宗趣,可作为发挥佛说的根据。所以谓之“本母”。它的主要思想表述在《菩萨地·真实品》里。此品把真实按浅深不同分四个等级:一、世间极成真实,二、道理极成真实,三、烦恼障净智所行真实,四、所知障净智所行真实。还有《真实义品》认为一切事物都具备两重性质:一、假说自性,指事物通过名言而了解的自性,此自性为无;二,离言自性,即离开名言而显现的事物本身的自性,此自性为有。不执前者之无为有,不执后者之有为无,离有离无,谓之“无二”中道(比较龙树中观在概念上的实无假有,进了一步)。这时,还有一种纯粹论藏性质的《大乘阿毗达磨经》,它将经与论放在一起而成为“论经”,又名“佛说阿毗达磨”。它以十殊胜语概括大乘的所有方面。十殊胜语的第一句叫所知依。所知指宇宙间的一切法,一切法之所依是什么?是阿赖耶识即藏识。另外,是所知相,即一切法的自相,有三种:一、遍计执,二、依他执,三、圆成实。再次,是《解深密经》,它同样是一部具有议论性质的经典。内容以七义抉择:一、胜义,二、心意识义,三、三性义,四、三无性义,五、奢摩他毗钵舍那义,六、诸地义,七、三身义。七义所谈的内容,大致与《大乘阿毗达磨经》所讲的类似。《解深密经》于第八识阿赖耶(能藏)之外,又提出“阿陀那识”。“阿陀那”意为执持,言第八识于能藏之外,还有执持根身、种子之意。

以上所述《涅槃》、《胜鬘》主题思想是如来藏,如来藏讲自性清净心为客尘所染,根本是心性之净,一切理论都围绕净法开展。《大乘阿毗达磨经》、《解深密经》主题思想是阿赖耶与阿陀那,根本是心相之染,一切理论围绕染法开展,二者立说各异。接着,出现了《楞伽经》、《密严经》,对二者持调和态度,认为阿赖耶有染也有净,如来藏与阿赖耶名异而实同。这些续出大乘经的思想,对瑜伽缘起论或唯识论的诞生,都起了启迪的作用。

当龙树、提婆师弟逝世之后,印度大乘学说,曾经一度呈现衰歇之势。因龙树、提婆的中观学说,一般人不好好地理解,陷入“沉空滞寂”的思想障碍之中。幸有无著、世亲兄弟崛起,继承龙树、提婆的业绩,补苴二家之说以矫正时俗,使大乘学说又走向复兴之路。

无著、世亲兄弟是北印度健驮罗国的人,生卒的确实年代也不可考,大约是佛陀死后九百年左右(即公元四、五世纪之间,后于龙树二百年)的人。无著初习小乘,一无所获,既而转宗大乘。他的学说在中印一带极为盛行,继承其学者,为其幼弟世亲。

无著、世亲兄弟,远承《般若》(狮子贤说:“无著曾在兜率听受《般若》诸经,和《瑜伽师地论》以及许多大乘经教”),无著由《般若经》所提的问题,曾造《示三自性论》,近据晚出大乘诸经理论组织其学,对大乘思想作进一步发展。一、缘起问题,是佛家各派都讲的问题。龙树讲缘起是从认识领域,而以能所取(亦叫能受用)为依据的“受用缘起”。能取的内根,所取的外境,自性本空,但不能恶取。依胜义谛是空,依世俗谛说是有,非空非有,谓之中道。无著、世亲兄弟进而提出阿赖耶识来说明缘起,阿赖耶识不仅限于人生,而是宇宙间一切法之总依。阿赖耶识含藏诸法自性各别的名言种子。种子既是各别不同的名言概念,认识以之为依据,所认识的事物现象,也就因之而各别不同。如何才能认识诸法(一切事物)实相呢?他们提出“三性说”。第一,根据名言概念所表示而执为实有的认识,是不正确的,谓之”遍计所执性”。第二,“遍计执”之生起,亦有所依,它所依的自性,仗因托缘始能生起,其所仗托的因缘即名言种子。谓之依他,所以叫“依他起性”。第三,去掉“依他起性”上的不实在的“遍计所执”,即能见到诸法实相,谓之“圆成实性”。“遍计执”是无,“依他起”是有。虽有而非真,谓之假有,“圆成实”谓之真有。非有非无,有假有实,这种中道观,较龙树的分析,更为细致。

三性说的中心思想是“依他起性”。一切法都依他而起,所以“依他起”就是一切法,它就是依存于阿赖耶识中的名言种子。名言种子是由前七识见闻觉知所熏习而存留于阿赖耶识中的印象,见闻觉知不外乎认识,所以一切法都是认识构成的,而认识即是“识”的了别作用,就自然得出了“万法唯识”这样一个权威性的命题。他们的学说和先行的瑜伽师有关(在龙树时,有难陀、波罗摩斯那、三藐萨底耶三位着者,奉持瑜伽行唯识家宗风,造了若干论典,在阿毗达磨中解释阿赖耶的问题上,这三位着者称为前瑜伽师,无著兄弟称为后瑜伽师,但他们不是前者的追随者),后世称之为瑜伽行学派,其学说谓之瑜伽缘起论或唯识论。此外他们对这时期大乘佛学的另一贡献,就是在论证推理上运用并发展了因明。

瑜伽行学派以唯识学为中心,在发展过程中,有两个学风不同的系统:一派偏于保守,以难陀(与前者时代不同)与安慧的无相唯识说为代表,谓之唯识古学;一派重在创新(在不违背无著、世亲学说的基本精神范围内),以陈那与护法的有相唯识说为代表,谓之唯识今学。

难陀发挥《摄大乘论》三事成立唯识的道理,确认八识各有见相二分。见分为自体,相分是变现出来的,虚妄不实。他不但认为相分无实体,见分也无行相,后世称之为无相唯识。在八识种子的来源问题上,他主张新熏说,有漏种来自新熏,无漏种也来自新熏,对五种姓之说,自然也就不再坚持了。德慧的弟子安慧继承难陀(相、见二分说)、陈那(相、见、自证三分说)二家之学,而主张三分说。但他认为识的分别是虚妄的,在此虚妄分别上的见相二分,即二取,二取不实,谓之“二取无”,谓之遍计所执,只有自证分才是实在的,谓之依他起。他认为相、见二分都不实在,见分亦无行相,仍谓之无相唯识说。后世称二家为唯识古学。

六世纪时,南印人陈那着《观所缘缘论》,也主张唯识无境,所缘即境,不在心外,所缘即相分,有实体,令能缘识(见分),托彼而生。其次,能缘识生时,带彼相而起,即能缘识生起以后的分别中,有它的行相,能缘(见)是能量,所缘是所量,二者相交,必有其果,谓之量果,即自证分。二分都是实在的(安慧只承认自证分实在)。另有南印人护法,在陈那三分说的基础上主张四分说。于相、见、自证三分之外,加证自证一分。相、见二分是外缘,自证分与证自证分为内缘。内缘中以证自证为能,自证为所。陈那认为三分都是实在的,护法认为四分都是实在的,谓之有相唯识说。关于种子来源问题,难陀主张新熏,护月主张本有,护法则调和二家之说,主张本有新熏同时存在,同时发生作用。陈那、护法二家,后世称为唯识今学。

护法的弟子戒贤,戒贤的弟子亲光,师弟二人均着有《佛地经论》)(西藏译了戒贤的,玄奘译了亲光的),主要是根据弥勒的《庄严经论·菩提品》阐扬佛地中“转八识以成四智”、“束四智以成三身”的境界。所谓“转八识以成四智”者,即转第八识以成大圆镜智,转第七识以成平等性智,转第六识以成妙观察智,转前五识以成成所作智。所识“束四智以成三身”者,不是每一身都具四智,而是四智(心法)加法界(境)以构成三身,圆镜为法身,平等为受用身,妙观察、成所作为变化身(布顿《佛教史大宝藏论》六十六页,据《现观庄严论》谓“大圆镜即法身,平等性、妙观察即报身,成所作即化身”,其说稍异)。这就是转依以后达到的佛地境界,解决了佛地以后的唯识问题。至此瑜伽行派唯识学中的重大问题,差不多都解决了。

护法时(六世纪)有佛护、清辨两家,他们标榜龙树、提婆之学而建立中观学派。二人同为注《中论》八大家之一。清辨对与自己不同的内外学说,均持批判态度,着《掌珍论》等,加剧了空有之争。特别反对瑜伽行派的三性说。第一,关于染净问题,他认为依他起与遍计执一体,遍计执之外,别无依他起,与圆成不同,其性是染;瑜伽行派则认为遍计是染,圆成是净,依他起非染非净。第二,关于真俗问题,清辨认为依俗谛则三性俱有,依真谛则三性俱无,谓之俗有真无;瑜伽行派则认为依俗谛则三性无,依真谛则三性有,谓之俗无真有。第三,关于二智问题,清辨认为只有根本智才是圣智(即般若、无分别智),后得智随顺圣智而已,并非圣智;瑜伽行派认为根本智是根本般若,后得智是方便般若,同是般若,同为圣智。第四,清辨承认心外有境,外境也由极微积聚而成,反对唯识说。中观、瑜伽二派都自称继承龙树、提婆之学,而上宗《般若》,所以清辨也推尊瑜伽行派之弥勒而怀疑其说,发愿要长生,待弥勒当来继佛,面决是非。

瑜伽行派中,陈那学的量论部分,得护法门人法称祖述其说而有所发展,法称把量论贯彻到佛教全体,认为释迦是“为量者”即最正确地体现了量的人,他对任何对象都能正确地理解,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解的一切智者。这是法称因明学的最大成就。

瑜伽行派中的另一位学者月宫,七世纪时人,义净去印度时,正当他的晚年,他精通内外之学,曾和清辨后的另一位中观学者月称辩论。月称用中观无自性说讲中道,月宫用瑜伽唯识三性说讲中道。月称对瑜伽行派的攻击,有下列论点:第一,瑜伽行派所说的依他起(依他起上无遍计之染为空)为他性空,而不是自性空;第二,业报自身相续发生作用,而不需要阿赖耶识存其种子;第三,赖耶与前七识互为因果,赖耶不需要,前七识也不应有;第四,任何事物不能自为能所,如刀不能自割,手不能自触,所以自证分也不应有;第五,心与境是平等的,境无心也无,故不说心外无境。两家往复论难达七年之久。一般评论,认为月称所传中观派之学,有可取,也有不足之处;月宫所传瑜伽学则完全可取。

中观后来分为三派:佛护,月称(马鸣、利他也属此派)为中观应成派,即中观行派;坝嘉等为中观经部行派;慧心、吉祥隐、寂护、莲性、狮子贤等为中观瑜伽行派。

七世纪玄奘在印度那烂陀寺时,值中观派之师子光与瑜伽行派之戒贤两派对立,玄奘作《会宗论》调和二家之说,谓中观、瑜伽同出《般若》,可以互补,并行不悖。

中观、瑜伽合流之势,到八世纪寂护之创瑜伽中观派而始完成。瑜伽行派之唯心说,从观行开始,而后扩大到解释宇宙一切森罗万象:首先主张唯心无境,肯定了心,否定了境;其次,主张境无心也无,心、境俱不可得,连心也一起否定了。寂护同意这种说法,认为在世俗谛是唯心无境,在胜义谛心境俱无。并以为只有从唯心无境的观点出发,才能真正理解法无自性(即诸法无我),于此,中观、瑜伽之说,可以合而为一。

继承寂护之学者,有其弟子莲华戒与师子贤二大家,师子贤从寂护受教之外,并从遍照贤学习《现观庄严论》。此论是弥勒应无著之请,从现观角度以贯通《般若经》而讲说的,师子贤弘扬此论,所以他调和中观、瑜伽两派的特点,是以般若贯通瑜伽而发挥其说的,这正与瑜伽行派之原始说相契。无著在《显扬圣教论·成瑜伽品》中有云:“依止三摩钵底发起般若波罗密多胜行,即此正慧能到彼岸,是大菩提最胜方便,故名瑜伽。”

是故瑜伽者,为无上觉之方便,也即是般若,而三摩钵底(即等至,乃定之总名,通有心无心)则其依止也。是以中观、瑜伽原非异趣。

中观、瑜伽皆谓之大乘显教。六世纪顷,另有大乘密教兴起,由微至着,几与显教分庭抗礼。由教理方面言之,显教以无明缘起为根本义,理平等而事差别,事理未尝相即不二;密教则立本有之道理,以为事理平等一多无尽,“现象即实在”,“万有即一神”。万有皆摩诃毗卢遮那之本体,吾人亦其一部分,乃至无一尘亦不外此。所有经典出自法身大日所说,亦与显教之应身释迦牟尼所说有别。密教最重事相、加持祈祷以及通俗之信仰仪式。身语意所行悉含秘密之意,而诸法之本真,如真言、印契、曼荼罗、字门等,皆秘密之表象。所谓秘密者,非谓隐蔽,谓愚见之所不及耳。

由上所述,印度大乘佛学,以约在公元一世纪出现的《般若经》为总源,其后分裂而为中观、瑜伽两派,继而中观接受瑜伽之说,两家又复归于《般若》。六世纪以后,密教与显教并行。十世纪以后,伊斯兰回教不断入侵印度,佛教遭受严重打击,极度衰微。十三世纪初,大乘佛学在印度终于随佛教之绝迹而绝迹,在中国内地和西藏却得以继承,并发扬光大。

大乘佛学在中国兴盛的原因,除了已具社会的、政治的条件而外,主要是它和中国先哲的思想精神相契。古德谓“中土多大乘根器”,指的就是这种与大乘相契的思想精神。大小乘的区别是多方面的,主要有下列几点:第一,大乘以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为终极目的(《显扬圣教沦》卷八,谓与七大性相应为大乘。即法、发心、胜解、胜意乐,资粮、时、成满等七大性);小乘以达到阿罗汉为究竟。第二,大乘主张人、法二无我;小乘主张人空法有,只承认人无我(小乘上座部也主张法无我,但不彻底)。第三,大乘不强调出家过禁欲生活,小乘坚持出家苦行。第四,大乘重菩提,小乘重解脱。第五,大乘重无住涅槃,小乘重无余涅槃。第六,大乘为出世而入世,小乘为出世而出世。第七,大乘利己利人,小乘利己。在我国先哲的思想范畴中,如:“人皆可以为尧舜”的观点,“已饥已溺”的悲心,“天下有道丘不与易”的宏愿,“民胞物与”的襟怀,“有为者亦若是”的气概。这些就是大乘“根器”,大乘思想在中国兴盛的原因。

(本文曾发表于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与东南亚研究所《南亚研究》编辑部所编的《印度宗教与中国佛教》论文集,第61—72页,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年)

 



下载DOC文档     微信分享